夕阳缓缓落下,渐渐消失在暮色之中,给棱角分明的高楼镀上了一层金边,余辉洒在静谧的护城河上,斑驳成一块块的,碎得伤感。
楼上的机械声按时停了,我合上杂志,摘下耳机,说好给朋友庆生去的,是时候出发了。刚关上身后的房门,下意识地去按了楼道的灯没亮,电梯不开,按了应急电梯,也不管用,运气真差,走楼梯吧。空空荡荡的楼道像是一潭死水,正等着我掉入那无声无息的深渊里,我打开了手机的屏幕灯,借助这微弱的光亮一步步地探下楼。
夜色浓了,连转角的窗口也透不出一丝光线。
我吸了几口气,继续走着,到了第14层楼,耳边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连喘气的声儿都听得见,我背后透过几丝凉风,不禁毛骨悚然,柔和的火光瞬间驱走了无尽的黑暗,惊喜之中,一个黝黑淳厚的影子出现在我身后,我认得他,是楼上28层人家装修的帮工,手里拿着根小蜡烛头照着,虽也没亮多少,但比我那时明时灭的屏幕灯要强多了,我顺途搭了个“便车”。正好有个伴,还帮着照路,心里不禁流露出一股小温馨。
走到11楼,只见他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额前的几缕发丝都贴着了,一股汗臭味传来,我不觉挪远了点,虽然我的腿也重的像灌了铅似的,提都提不起来,可对于一个身强力壮的泥水匠来说这根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不至于累成这样吧!透过微弱的烛光看到他身上那破旧的工作服,沾满了污点,还滴着汗,黏在了一块,看起来有点邋遢。想着想着,抱着包的手渐渐紧了,心里到有了几分后悔与他同行。
过了一会儿,他先开口了:“哎,这房子住得太累了!不值,我爬了二趟,累得我腰都直不起来。”我有些奇怪,但没说什么,突然,他提高了声调,气愤地说:“你们楼上那户人家太不厚道了,他说下面还有一车水泥,可左等右等好久都没来,我就乘应急电梯下来了,想着帮他运上去,可一到下面连个人影都没有。”我看着他怒火中烧的样子,抚慰道:“兴许是忘了,就别为这点小事动气了。”我哪是生他的气,我是生物业的气。”他顿了顿嗓子,上面防盗门还没锁呀,可那时刚在修电路,连应急电梯的电也给掐了,我心都凉了,28层楼呀,这活爬得我老命都豁出去了,又怕有小偷,不放心,硬是撑到了28楼。我的心一惊:“呵,好家伙,28层楼,爬到谁都进医院,怪不得刚才……”“这是得累死人了。”我有些佩服道。”“总算把门锁上了,给自己一个交代,人家既然放心你,你就得担起这个责任,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他憨厚一笑。
不知不觉已到底了。楼下黑压压的住户都在电梯口挤着。他说了声:“我先走了!”脚步也轻快了许,“家里老婆孩子等着呢!”我回头一望,楼梯上每一阶都沾了湿透的脚印,我不禁对这个老实淳厚的农民工生出几分敬意,每一阶楼梯都是他的责任与信誉,一个个湿漉漉的脚印,一份份沉淀淀的心意。
出了门,星星俏皮得眨着眼,几缕春风拂过,温暖了我的心,脚印一夜就会被风吹开,可这28层楼梯的心意一世都抹不掉,心中敬佩油然而生——做人就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