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真大啊!漂亮得让我们都不认识了!”
这是一位曾经住在蒋村的村民在4月22日重游故里时说的一句话。然而我觉得这却是极大的讽刺。西溪湿地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重回故里竟然连他们都不认识自己的家园了,那么他们的家园现在何处,现在的西溪还是以前的那个西溪吗?
带着这个疑问我又一次来到了西溪。
沿着小道进入西溪,路边鲜花盛开,两旁果树成片,要是眼前没有那座座石桥、木桥和那手摇的小船,你绝不会把这里想象成是湿地。记得上一次来西溪坐的是船,岸边每过几米就有一棵柿子树,然而今天的湿地中多了大量就连当地人都叫不出名来的植物。水面上很少能看见菱、萍、莲等水生植物而且水鸟也难得看见,难以与想象中的西溪联系起来。但溪湿地综合保护工程预计到2007年才竣工,现在对这些环境的保护做出评价也许还太早,更何况本人并非环境问题的专家。这一切自然环境方面的改造,我没有发言权,这一切都将交由时间来检验。
但是,我敢肯定对于文化的保护是有悖于保护西溪这一原则的。
今天的蒋村仅仅只能说是一个地名罢了。原有村民已经都迁出了自己的家园,更可悲的是就连以前的房屋也没有保存下来。听一位以前住在西溪的同学说,哪儿只剩下他外婆的那间房子是旧的,其它都是新建的。没有了渔民的渔村,留下的只是一幢幢的假古董。现在进入西溪,再也不可能看到划着小船从你身边驶过的菜菱人,再也闻不到炉灶下飘出的阵阵柴草气,再也感受不到湿地渔村那份安逸与宁静。也许,一年一度的龙舟赛今后还会继续举办,但是在蒋村绝不会再有当年节日聚会般的盛大场面。口口声声叫道“生态优先、最小干预、修旧如旧、注重文化、以人为本、可持续发展”。我看来西溪湿地没有做到当中的任何一点。拆完了旧的房屋再建一些诸如秋雪庵、曲水庵、茭芦庵、烟水庵这些早已灰飞烟灭的所谓当地重要的历史建筑,这文化是过去的,假的,死的。如果今天仍以这里有宋高宗赵构、清代康熙和乾隆都游历西溪留下的笔墨,有苏东坡、唐伯虎、郁达夫、徐志摩等的诗画歌咏、诗文词章。或是施耐庵以西溪为原创地撰写了传世名作《水浒传》作为所谓的西溪文化,那这将是逆历史潮流行事。历史文化是一条流淌的河,而人是文化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没有了传承西溪文化,创造西溪文化的原住民,历史到此为止,流淌的河水瞬间静止,永远地成为一潭死水。周庄、南浔、乌镇给我们的教训还不够吗?
人们不认识自己的家是应为它变得“太美”了,但还有一些动物对这样一个美丽的花园感到不满意,是飞鸟。据说杭州一半品种的鸟会在西溪出现,但那是过去。今天的西溪,人永远是风景中的主体,每一条道路上有人,每一个路口有人,每天有数千人进入西溪,5月16日还创纪录的达到了一万三千人,人数限制成了一纸空文,不知当初吹嘘杭州西溪湿地公园是如何如何不为利益所动,保护优先、适度开发,限量参观,堪称是对历史负责、对未来负责、对子孙后代负责的真保护的记者又会有什么想法。既然鸟儿曾经安宁的家园已经不复存在,它们决定离开这片喧闹的湿地。
难以想象,当湿地没有了人文的气息,没有了飞鸟的活力,它还会是什么样子。西溪的水还在流,但他已经失去了生命力。
今天的西溪已不是当年的西溪,没有了居民的湿地决不肯能孕育出新的文化,历史已经被拦腰斩断。家园可以重建,但文化没有先污染(破坏)后治理这一理论,而现在对自然的改造也未必一定能经受住时间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