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立秋以后,雨就一直不停地下。
盛夏的酷暑转眼间就被淅淅沥沥的秋雨赶得无踪无影。整日的天空都是阴阴的,倒是那街边林立的树木在雨水的滋润下长得分外葱茏。
在雨中,夏日那悠悠的蝉鸣和河畔的蛙叫声远去了。初秋的夜里,躲藏在草丛里的蟋蟀还凄凄切切地叫着。
而这秋雨彻底地诠释了李商隐的《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月,却话巴山夜雨时”。
雨往往是深夜开始下,断断续续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午后才停下。
于是在这个季节,我与秋雨时常不期而遇。
几天前的一个清晨六点多,我醒来看没下雨,赶紧起床下楼晨跑。
此时天已微亮,园区的道路很静,唯有天一亮就到处飞来飞去,或呼朋引伴、或闲庭散步般在地上觅食、或在泳池边喝水、或与伴侣在高高的树梢尖叽叽喳喳的众鸟儿,此时枝繁叶茂的花园是它们的天下。
刚开始跑的时候,我已察觉有微微的雨丝扑面而来,我并不在意。渐渐地雨下大了,很快地面就湿了。能听见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很快,我的头发就湿了,脸上一抹都是雨水,太大了,不得已,跑到园中的那片芭蕉树下躲雨。
这片芭蕉林长了很多年了,其间有些也曾被狂风吹断过,但不多时又渐渐长大了,周围还有小小的芭蕉幼苗在长大。芭蕉叶阔阔的,绿意幽幽,很是令我着迷。最早是在蒋坦的《秋镫琐忆》里读到的:
“秋芙所种芭蕉,叶已大成荫,荫蔽帘幕;秋来风雨滴沥,枕上闻之,心与俱碎。一日,余戏题断句叶上云:‘是谁多事种芭蕉?晚也潇潇,早也潇潇!’明日见叶上续书数行云:‘是君心绪太无聊,种了芭蕉,又怨芭蕉。’”读到这里,令我哑然失笑。
站在芭蕉树下,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那阔阔的叶上,那雨水顺着叶子的边滑落进茵茵的草丛里。雨气在清晨的花园里弥漫,空蒙而迷幻,细细嗅嗅,清清爽爽,散发出青草和泥土的腥气。只是偶而有雨滴打在我脸上,冰凉冰凉的。而那滴在叶上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如此美妙,声声滴进心里,如天籁。
难怪张潮亦曰:“种蕉可以邀雨。”
雨滴滴点点滴滴,滴进心里,滴进记忆里。想在记忆中寻觅是何时开始对雨的痴迷,竟没有答案。
许是与生俱来的吧。从小就喜欢坐在门前的屋檐下看雨。雨中对面房屋的青瓦上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雨雾。一股股的细流沿着屋檐潺潺而下,象是透明的雨帘。
也曾在山中看雨,听那大珠小珠落玉盘。也曾在鼓浪屿的雨中徜徉,看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还有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
…………
然而记忆中抹不去的永远都是坐在屋檐下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