蘸上最后一滴清墨,笔锋粗进细出,最后一片竹叶跃然纸上。再题上一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收笔。我看着眼前的这幅翠竹图,竹刚劲有力,石峥嵘见锋,山巍峨萧肃,仿佛一股凛冽之气扑面而来,顿觉自豪不已。未待墨迹晾干,便迫不及待地献去让先生点评。
推开先生画室的门时,先生正在饮茶。未待我开口,他便倒了一杯给我,“弘川,你来品品这茶如何?”轻抿一口,迎面而来的便是茶叶固有的清淡香气,静静回味,竟还透着一股直击味蕾的锋芒,仿佛阳春三月里的一丝寒风,让习惯温暖的人们倍感清冷酥骨。“茶香依旧,却透着刀剑寒意,不知何故。”先生却话锋一转,“让我看看你的新作吧。”我才懵然想起自己的来意,自豪的将画纸铺开。
恭敬地等待着先生的认可与表扬,却只听到先生轻微的一声叹息,“手法有余,才情不足啊~”仿佛一盆冷水由头顶贯身直击心底,我羞愤而又不解地看着先生。
“咬定青山,此山灰白无色,,何见山之苍翠?立根破岩,此岩锋芒毕露,何见破岩之颓败?翠竹迎春,此竹刚劲无情,何见春之生气?”一连串的问题令我哑口无言,却又不甘心。“水墨作画,本就只有灰白黑三色,如何作出青山艳春的景致?”
“用它。”只见先生从画架上端来一套水彩画具,我更加疑惑,“水彩是西洋画法,水墨却是土生土长的中国技巧,这怎么能并用呢?岂不是让人笑话?”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怎么像那些老古董一样呆板?”话语中竟有责备之意,我慌忙地低下了头。
“你觉得刚才的茶如何?”不知何意,我只好硬着头皮说:“别致新颖,极好。”先生笑道:“你说茶中有刀剑之气,可中国的茶叶向来只有水墨丹青之雅,怎会有锋芒寒意?”“那这是……”“我在里面加了几滴伏特加。”我不禁惊讶地朝先生一望,对上那深邃的目光,便又失措地转开。
先生提起画笔,蘸上一点淡淡的水彩,慢慢在画中浸润出几分绿意,便将一幅寒意刺骨的图画变得春意盎然。青山下,一株翠竹伫立于石旁,独占了九分春色,不禁让人拍手叫绝。
放下画笔,“茶与酒,彩与墨,本就是可以并行不悖,只是太多迂腐之人墨守陈规,错失了这份景致。作画之人,所应追求的不只是手法技巧上的精湛,更是心灵的和谐,才能打破陈规,作出大美之画啊!”先生是这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