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离学校不远,这才养成了我赖床的习惯。
回家的必经之路,街边店面全是酒吧迪厅,还要穿过两条偏僻的小路才能到。
这条路,一向很安稳。
天色渐渐暗淡,我加快了脚步,不是担心什么,我怕黑。
黑夜里,树木在月光下映着有些张牙舞爪,让人有些发怵。
就快到家了,我舒了口气,绕过杂货店。
“唔”刚踏出一步就被不知道从哪跑出来的人撞倒在地上。
还没等我爬起来,街对面三五个人手上举着玻璃酒瓶冲了过来,浓重的酒气压抑着我无法呼吸。
领头的光头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口气喷在脸上令人作呕“小子,那个人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的确没有看清楚,并不是我硬气。
“不知道?”他一脚踹过来,胳膊拉了一道口子。
酒瓶砸了过来,我闭上眼,慌忙中随便指了条路“他跑去那了!”他与我无冤无仇,何必为了他再给自己添伤。
语音落,没有疼痛,耳边,酒瓶碎裂的声音;身上,迸溅的玻璃渣。
“走”光头絮絮叨叨的带着一帮小弟消失在了街尾。
好久,我才睁开眼爬起来,脚边的瓶子还在滚动,月下的地上有一滩黑色,不知是水洼还是血。
我抖了抖衣服,抬头,不远处就是家了,摸索着钥匙走了过去。
空空荡荡的街道,只有鞋底摩擦的声音,很是渗人。
这是我第一次遇到的情况,心里却没多害怕,似是早已习惯。
开门的瞬间,腕上被一只手握住,动弹不得,循着手向上,衣衫褴褛,满身污尘,血迹斑斑,隐约看得出来是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少年。
既然他恰好遇到了我,救人一命也并非不可。
家里唯一的小床上,他皱着眉,很难受的样子。
他没有多少伤,头上的伤口及时止血,我拧干毛巾,看着盆里的水由清澈变为浑浊,热水的蒸腾让血腥的味道弥漫开来。
还好,包扎之后,他睡得安稳,没有发烧的症状,已是夏末,刚下过几场雨,也难免夜深露重。
胳膊上的伤没再流血,皮外伤吧,没去在意。
台灯昏黄的光线照着面前的镜子,一个瘦瘦高高的女孩,刘海没来得及擦干,贴在额头上,还在往下滴水,眼窝很深,皮肤发黄,看上去营养不良。
特别是眼角的泪痣,有些突兀,都说有泪痣的女孩喜欢哭,然而我从小就很坚强,不哭不闹,奶奶去世的时候,依然如此。
我掏出作业,放在两个纸箱堆成的“桌子”上,左手习惯性的拿起钢笔,笔尖的墨水有些干涸。
蘸着水润了润,清秀的字体印在线格中,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寂静的深夜很冷。
伸手紧了紧衣服,揉揉眼,奋笔疾书,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