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习惯在早上将窗帘拉开
看涛涛不绝的江水
从上游绕过这城市
艺术般奔向汹涌澎湃的大海
然后迷失于宣纸之上
江上起伏沉浮的帆影
是否再次逃过劫难
回到江岸边
找到安稳的居所
昨天的渔火
栖息于风中的桅杆
等候下一个追赶大海的黑夜
这一刻
他在等着春风吹进窗口
提起城市的精神
清空昨夜虚幻的梦境
从下一刻起
他要对着窗口
盘算一天的生计
把一天的苦活干完
上班找钱供楼
下班跑菜市煮饭
听收废品的吆喝
听大排档酒后糊话
说出城市的真相
他也看见
波涛翻滚的
后浪推着前浪的江水
激起了无数的浪花
孕育出无数愤怒的诗人
只是以前总也无人
能找到一种语境
适合城市的写作
他唯有寄希望
那春潮涌动的江水
将江面重新洗擦过一遍
让江面演出欢乐的渔歌
在他来城市之前
城市是别人的城市
他至死也不会想到
他今天也成了城市人
只是长江上游的麦田
已无人耕种和守望
散落在黄昏下的旧屋
已成故居
如淤积在大海里的结石
藏在他体内
无法排解
让他在梦中感到难受
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