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场世事清欢,隔一程时光隧道,驾一叶舴艋小舟,却恍然飘回古时。花明柳媚的春日,沙喧日暖的夏日,寒霜落白的秋日,落梅纷乱的冬日,终是一场乱云虚度,终成一段与过往的奇遇。红尘紫陌中,终是太多世相迷离,昔日繁华也悉为荒芜。
谈笑间,云烟已久
我不慎脚踏开元盛世,梦回唐朝。心中暗想:今乃公元727年。
长安城内人群熙攘,车水马龙,形形色色的店铺一家接一家。杜甫形容这盛况为:“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杏花烟雨江南,古道落叶长安。有少年意气风发怒马鲜衣策马都城遍赏一日春风丽,有少女用花针挑起斜夕雕花楼中晒着白衣开小轩挽流袖研墨轻提笔。落日桥头几分暮色被渲染,檐外轻风惊落一池桃花染,烟花开遍三月开不尽湖岸,夕阳远晚霞流水迷眼。
我在街上看见一位白纱衣衫的少年,他气度不凡,两眼冷峻,发髻飘风。三十尚不足,二十颇有余。一宝剑插在腰间,手中却持把书扇。有侠骨柔肠的剑客风范,亦有文人侠客的斯文儒雅。那是李白。
我在街上看见一位纱绸丝裙的少女,她玉肌柳眉,亭亭玉立,笑语盈盈,不同于那些布衣民女。“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在花海中,我险些将她认成了花。如果这盛唐只有一位红颜能笑误君。那她便是。
我不想离开,因为那在现代价值连城的唐三彩,因为长安城的热闹繁华,还有没能见到李隆基的龙颜,这些足够让我留恋。然而梦归梦,席勒的诗里说:“你们要展翅高飞,超越过你们的时代,在你们时代的空境中,新世纪已在远方破晓”。
我不忍离去,最后一眼长安城门已经关闭。穿过灯火明灭的街巷,檐下燕声已静谧,檐上清香晚起,伴着炊烟几缕,云水一线残霞低。
留恋处,兰舟催发
行走在时光里,光影流转,我不慎梦回临安。春夏秋冬又一春,南宋繁华飘过千年,画楼清箫有人吹着一曲委婉柔情,我推开云烟又看见了临安。
秦淮两岸,香拥翠绕,是谁轻舞罗扇扑萤?晚泊孤舟古祠下,月上柳梢,人约黄昏,抹不尽一片轻寒上小楼,是哪家女子“和羞走,却把青梅嗅”?拾不完一地青瓷吟清歌,在枕衾辗转的夜里,是哪个伤心词人衣衫磊落留下千古愁赋?烟笼十里堤的江南,细雨霏霏飘洒,有谁丝弦弄音在轻声深情地吟诵?霓裳素笺,是谁的芊芊手指,在宋词里跳舞?相思成灾,任一世的繁华绚烂如花,任一地的落寞去孤寂成秋,是谁黯然伤怀于碧水秋云间的舴艋小舟?满川风雨看潮生,当渭城的轻尘沾上衣襟,塞外的羌笛悠悠吹响,又是谁身披蓑笠狂歌,挑灯醉看吴钩利?
早已忘却长衫纸扇先生说书到了几段,早已忘记战争纷乱礼崩乐坏万里朱殷。风霜肃杀万物,铁马秋风,战地黄花,楼船夜雪,边关冷月仿佛在和南宋离去,我行走在临安里,看繁华十丈不过皆如水,慨叹昔日满江血染而今唯有忠魂英雄在流传。马蹄轻踏,南朝已渐行渐远,繁华散尽风云转眼已变淡。不知是谁的指间滑过了千年时光,不知是谁在反反复复中追问可曾遗忘。时间煮酒,花随萧默,一场盛世临安,一场浮世清欢。
春花秋月和着小楼西风,夏蝉冬雪融入故国门楣。月破花影,南枝盈盈。这是我的一场梦,我在梦里肆意的遐想着,想想古人的种种情感,想着昔日华夏上曾发生过的种种。我在唐诗宋词里溯源追本,在锦年故城中游览各方痕迹。我用梦境虚构出一幅幅画面,身临其中虚无缥缈又恍若如真。是我的珍藏,是心灵上的净化和与文字历史的缠绵。说是一场梦太轻浅,说是一场奇遇不为过。夜尽天明大梦初醒,从天边到眼前在人间,这段与过往的奇遇深埋于心深刻于骨,定不会忘却。天光落笔波折,岁月都干涸,是我唇边夜雨清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