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们的城市像郊外,我们的脚步很轻快
当时天空很蓝,心很小,路很宽
长大后,我们的存在像尘埃,我们的距离被拉开
我要爬上你的肩膀,我要眺望你的远窗
我忘了问,什么样的倔强,让我们不说一句真心话
我要长成你的翅膀,我要拂去你的沧桑
我忘了说,心里面的愿望,始终是你要的肯定啊
从你温柔眼眶,绽放
谢屿六岁的时候,妈妈给他生了一个妹妹,皱皱巴巴只会哭闹的妹妹,真难看。谢屿七岁的时候,上小学一年级,放学后小伙伴在门口喊他去踢球,他抱着口水滴答的妹妹,屁颠屁颠地跟上去了,轮到他踢了,就将妹妹交给正在一旁休息的小伙伴。结果,脚刚碰到球,小伙伴喊着:“谢屿,你妹哭了。”他气急败坏地把球踢得老远,下场来抱妹妹。
他讨厌妹妹,爱吃糖的妹妹,爱哭泣的妹妹,会咬人的妹妹,会告状的妹妹,三餐不吃饭要吃糖的妹妹,二十四小时要被抱在怀里的妹妹。
谢屿稍大一些时,妹妹也长大了一些,有点儿用处了。谢屿去踢球的时候,她不用再被抱在怀里,而是乖乖地坐在场外,抱着哥哥的外套,一动不动,仿佛在完成一件特别庄重神圣的任务。妹妹叫谢逸,有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皮肤很白,睫毛又长又翘,像洋娃娃。随着两个人慢慢长大,谢屿似乎不那么讨厌她了。
这天,谢屿穿了外套准备出门去。谢逸跟上来:“等等,我也去。”他皱眉:“我去踢球,你跟着干什么?”“我帮你看衣服拿水杯啊!”“不用。”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回头一看,妹妹正在手忙脚乱地套一件高领的T恤,一边焦灼地喊:“等我啊!”他眉头一紧,心里一暗。天已经这么热了,她还得穿高领的衣服。想到这里,谢屿一阵烦躁,他没有等她,一溜烟跑开了。
这一年,他二十岁,她十四岁,他读大三,她读初二,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朋友圈,不愿意妹妹整天跟屁虫一样跟着他。曾经的那种厌恶感又涌上来了。可这种厌恶里,又夹杂了一丝淡淡的心疼和愧疚,他怕这张亲情的网随时会破。
那一年,他九岁,妹妹三岁了,父母工作很忙,整个暑假,都是由他来看护妹妹。那天,他趁着妹妹午睡的时间,偷偷溜出家门和小伙伴们欢快地玩耍。他是被邻居奶奶惊慌失措地喊回家的,等他打开家门,发现妹妹躺在地上,小小的身体抽搐着,已哭得奄奄一息。原来,妹妹醒来口渴,想去够五斗柜上的水杯,却不小心把暖水瓶碰翻,一大半开水从她脖子到后背灌下。
谢逸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但脖子到后背却留下了大片的瘢痕。谢屿被吓蒙了,虽然父母都没有指责他,但他知道,这件事他也有责任。那段时间,妹妹住在医院里,每当换药,都要经历一次切肤之痛,而她咬着牙,一声不哭。护士看着心疼,说:“小妹妹,疼就哭出来。”可她却说:“我不哭,哥哥说,要做一个勇敢的孩子。”谢屿一个人躲在门外不可控制地流泪,他发誓以后一定好好看护她,永远地在身边守护她,带给她来自哥哥的爱。
后来,谢逸一天天长大了,变成了青春无敌的美少女,只是那片瘢痕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明显,并且出现增生和挛缩。爱美是少女的天性,可谢逸从来不肯在夏天穿清凉裸露的裙子。那天,他无意中听父母提到,准备攒一笔钱,带妹妹再做一次瘢痕清除植皮。他想为她做点什么。所以当他得知某个比赛的冠军有一万元钱的奖金,便义无反顾地报了名。
比赛如期而至,谢逸没有阻拦,只是默默地在场外做一个安静的观众。当谢屿准备做最后一搏时,谢逸倒吸一口凉气,闭上眼睛,紧紧握住了同行的同学的手。赛场燥热,空气沉闷,谢逸胸口闷赌,心跳得厉害,忽然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地,晕了过去。四周忽然一片哗然,只见谢屿已飞奔到她的身边,他抱起妹妹,一边轻声地呼唤她,一边朝场外跑去。他在最关键的时刻,放弃了比赛,因为他看到,他烦人的妹妹忽然晕倒了。
医院里,谢逸已经在输液逐渐恢复了血色,兄妹俩在你一句我一句的欢笑声中度过了一整天。只记得谢逸最后说:“兄弟姐妹的亲情,是上天赋予的缘分,它不应是予取予求,任性自私地互掐和争吵,应该是包容和忍耐,编织成一张幸福的网,守护陪伴地牵手和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