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云澹澹碧天空,丛桂香生细细风。百顷西湖一明月,此身已在广寒宫。
桂花飘落,已是许久了。但一树浓郁的芬芳,却仍萦绕在心头,每每想起,便尝到一丝丝甜蜜与忧伤。
古人在诗词中总把桂称为“木樨”,我也不列外,好似一个“樨”字比“桂”更有韵味,更加通透,更符合那粒粒明珠的美丽与风致。
家里就种了棵小小的四季桂,虽不比花园中那些金桂、银桂金贵,但胜在体态玲珑娇小,倒不失别样的风情。爷爷是极爱惜这一点青翠的,在没有开花的日子里,它一点也不美丽,暗绿色的叶,带着锯齿状的边缘。若是发现有细细的白色绒毛挂在枝叶间,小小的虫子在茎叶间上下爬动,这时,爷爷就会用小刷子蘸着石灰水把桂花树仔细洗一遍,再一遍。家里人说:“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就别管这点小事儿了,不过是生几只虫,没啥事的。”爷爷总会摆摆手,指着自己的耳朵道:“我听见它被咬得疼得哭呀,我这个心疼哇。”
爷爷喜欢秋,最是因这桂花儿。八月末,在我的生日前后,爷爷总是会出门好些天,医生说过爷爷不能出门,受点风感个冒就有可能夺走他剩下的半条命,可他就是那么地“锲而不舍”啊,奶奶也说:“让他去吧,赏桂算是他这辈子为数不多的爱好。”那几乎微不可见的小花簇在一起,成堆,成片,馥郁的甜香弥漫在秋风里,伴着叶的清苦,正如香醇的美酒,百味百态,回味无穷。
爷爷离开了,正是在金秋的当儿。他的桂花树,在他走后便一蹶不振,花落尽,叶凋零,成了一株死树。它的魂,一定是追随着爱它的他去了。
家中少了一棵桂花树,也少了一个爱桂花的人。但那一抹暗绿,却映在心间,毫不褪色,散发着缕缕清香。
江楼无烛露凄清,风动琅干笑语明。一夜桂花何处落?月中空有轴帘声。
若可以,我还想品一品那一抹绿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