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斗室,掩卷遐思,于喧嚣之处的我竟也难得的寻觅悠静,倒也模仿不来古仁人夜听芭蕉的闲情雅致,也无缘探求望月兴叹的超凡气质,唯愿沉寂一颗漂荡的心。
指尖抚过一本本书籍,各异的书皮带来各异的触感,带来各异的波澜,看着满架的书籍,半开玩笑似的说道:“老伙计们,看来我又要寻求你们的帮助了呢!”
年幼的妹妹钟意玩耍,对书籍几乎爱理不理,面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指责也是无动于衷。什么是书?书是什么?她抛出的问题令我无言以对。
于我而言,书究竟是什么?我想,或许是师长,或许是好友,亦或许是孤单时的陪伴吧?
相识,在童稚崇敬的眼眸。
在那个年龄,我只顾漫山遍野地撒开脚丫玩耍,学习?听说是个挺神奇的东西,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仍是该玩,玩,该闹,闹。在无忧无虑的童年,读书学习只是个神秘而遥远的东西罢了。
听说大我两岁的堂姐已经上小学了呢,爸爸妈妈经常在家夸她聪明,小小年纪看了很多书,懂得很多东西。心中暗暗不服,从小一块长大的堂姐怎么一看书,一上学就变聪明了呢?走在去堂姐家的路上,除了去找堂姐玩,小脑瓜里又多了分计量。
堂姐早早地在门口等着了,一见我,高兴地拉起我的手奔向田野。我们穿梭在稻田间,采摘着田垄间的野花,花儿如散落的珠宝,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忽而摇曳着花朵,忽闪忽闪地眨眼。我手中捧了一大束,眼却仍贪婪地紧盯着花朵,一只手却在我眼前晃了几下,堂姐看着我疑惑的眼神,双手叉腰,老成而振振有词地说道:“别再摘了!摘花不能一下摘完,要留下几朵,不然,明年就不会开了。”
“你怎么知道啊?”
“书上说的呀!”
我仰起头,崇敬地看着堂姐,懵懂的心中初次认识了“书”这个东西的伟大魔力。它该是个博学的老师吧?
相交,在探索求知的岁月。
对于从小寄养在乡下外婆家的我,要本书还真不是件易事。我于是便翻箱倒柜地找书,在原先舅舅的房间柜子底下,找出了一本布满灰尘的《孙子兵法》,砖头般大小,文白互译,这是我的得到的第一本书。
可是尽管有了书,且不说那大把的生字,即使对照翻译,其内容也是生涩难懂。怎么办呢?我便捧了它,寻我那“足智多谋”的堂姐去,于是乎,堂姐手把手地教我查字典,认生字,替我解释,我晕晕忽忽地点点头。堂姐还不放心,将自己的《新华字典》赠予我。最终,我倒是耐着性子将那《孙子兵法》看完了,对于内容却一概不知,只是将它用作训练识字的了。对此,堂姐只能哀叹“猪八戒吃人参果”,我倒不觉得,至少我字是识了不少的。
这是我与书籍初初交往时的老事了,微小到不足挂齿,但在我心中,却留下了时光无法消磨的痕迹。
自打父母听得我的“传奇事故”后,也为我买了几册书,陆陆续续的,几个亲戚也送了一些书来,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我犹如老鼠掉进了米缸里,那滋味又怎是我平庸的文字所能描述的?
我可真得感谢这些可爱的人们,他们为我肆意地“挥霍时光”撑起了后盾,当然也得感谢我的父母,他们较之农村里其他父母更为开明,他们的支持也让我有了“看闲书”的可能。
外婆要下地,招呼我一声,我便捎上一本书,跟着她到了地里。外婆在那头干农活,我就在这头斜倚着竹子,捧着书看。暖暖的阳光倾泻在身上,是于无声处的静谧。这便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了。
然家中时常只我孤身一人,我便静静地呆在楼上,与伙计们一起漫游,他们一个个从书中蹦了出来,指手画脚地向我描绘一幅幅动人的画面,向我讲述一个个神奇的故事,如好友般与我携手共游在那书中的海洋。有时他们也静静地呆在一边,仿佛不曾存在,我摩挲着书籍,感受着他们无声的安慰,充实着那颗被孤单侵蚀的心。
转而学习任务日益繁重,父母叮嘱着让我用点心学功课,而我却不尽如人意,常忙里偷闲,慰问下老伙计。这是件令人轻松愉悦的事情,我埋头进入自己的世界,在远离压力的一方净土,与二三好友畅谈。还有比这更好的休息方法吗?
相知,在惺惺相惜的时节。
多年的相处,我和我的老友们该是混熟了吧。我试着走进他们的世界,像他们走进我的世界一般。我细细研读着有关他们的一切,眼前展开了一幕幕画面,与他们同喜,同悲,由他们而连及自身,幻想着是一个与他们同等的人,惺惺相惜着,似乎,窥见了冰山一角。
如今,我明白了,书籍对我而言,是恩师,是好友,是孤独时的陪伴。
耳畔响起银铃般的笑声,至于妹妹,哎,罢了罢了,或许她应该先读一本名为“童年”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