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悠悠,以载万物。巍峨浩荡,涤荡心胸。
宽广的碧云之下,覆盖着形色各异的生命;无垠的厚土之上,承载着数以亿计的家园。它们光鲜、艳丽,它们纯洁、美丽,它们铿锵、无畏,它们肮脏、晦暗。而时间就是这巍峨之间的浩荡,在天地间汩汩而流,奔腾不息,犹如一只要吞噬一切的猛兽。那粗壮魁梧的四肢分割成了无数条细丝,缠绕着世间的一切,叫你不能也没法挣脱。它们看似分离,却又彼此交错、纠结。它们能滋润天地,也足够摧毁天地。
笔尖沙沙作响,留下流畅的足迹停留在纸间,去破解知识的奥秘。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奋笔疾书的姐姐,她认真地画着一个个似蚯蚓,像游虫的图案,它们认识我,可我却不认识它们。我用手去推她的课本,想要让她和我一起玩,可她却始终对我不理不睬,我实在恼极,转而去抢她的笔,她扬起手佯装要打我,手还没下来,被刚好路过的奶奶看见后怒斥了一顿,说她不懂的爱护妹妹。
到了夏末,风一乍起,整块整块的稻田就像大海一样掀起了波浪,那是一片绿色的海洋,。那是舞蹈的天堂,清风拂过,稻叶就随风起舞,柔软的身躯如一片片旗帜般飞扬,相互碰撞发出的哗哗声惊跑了叶梢的蜻蜓。我和姐姐面对稻田而站,姐姐盯着远方,仿佛在思考什么。良久,她转过脸来看我:“妹妹,我们玩个游戏好吗?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往下跳好吗?”姐姐说着用手指指稻田,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我看见那稻田里闪着粼粼的光,那是前几日大雨积下的水。我抬头望望姐姐:“好啊!一起。”“一、二、三,跳!”随着一声令下,我扑通一下跳进稻田里,半截小腿都陷在泥潭里。用力一扯,只见稀泥蠕动着冒了几个泡又破掉,小腿却纹丝不动。我只好无奈地瘪瘪嘴,向岸上已经笑趴了的姐姐求救。
春天就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悄悄的潜入了,她把彩虹撒向大地。各种芳花争奇斗艳,忘情地展露着自己独特的风骚。红的、白的、粉的,桃花似火,梨花似雪,樱花似霞。连路边不知名的小野花都迎来了自己的春天,眨着可爱的小眼睛。慢慢地,空气里有了一种特别的香味,仔细嗅嗅,那就像清风的味道,淡雅清新,怡然脱俗,仿佛没有丝毫羁绊,直击胸臆。至今回味起来,鼻尖都总是萦绕着一股余香。那,就是槐花的味道。高大的树上挂着一串串小灯笼,小灯笼里面装着一艘艘即将启航的白帆船,小蜜蜂就是船上的乘客。风一跑过,小船就摇了摇,然后在空中航行起来,飘啊飘,成功着陆。一转眼,却找不着船上的乘客了。
大概是六岁那年吧,奶奶在隔壁闲置的两间房里养了几箱蜜蜂。每到槐花初开的时节,它们便忙碌不停。当东方地平线上泛起鱼肚白时,它们已经在四处兜兜转转的去挑逗花儿,嗡嗡的声音吵醒了熟睡中的大红公鸡,它便扯着嗓子埋怨蜜蜂。当西边的山际飘浮着一圈红霞时,蜜蜂才扑腾着沉甸甸的翅膀回家。这是小蜜蜂最繁忙的时节,也是我最喜欢的时节。因为只有在这时,我才能品尝到最纯正、最醇香的蜂蜜。奶奶总是会选一个阳光温和的午后走进蜂房。然后蜜蜂一拥而出。奶奶拿着蜂窝从蜂房里走出来,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蜜蜂们,满腔的愤怒却对穿着防护服的奶奶无从下针,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奶奶把一块块蜂窝放进取蜂蜜的大桶里,捏着顶部的把手轻轻的转啊转,仿佛在制作一件珍宝般,分外轻柔。不一会儿,一股带着槐香的金黄色液体从出口缓缓流进玻璃罐子里,不夹杂任何尘滓,好像一块通透的琥珀,只满怀悠悠的芳香。那属于自然的清香充溢在整个胸腔,刺激着我的味蕾。我直直的跑过去,伸出婴儿肥的手指在黄澄澄的液体里一挑,再往嘴里一放,尽情地吸阭这着那独特的香甜。浓郁的香甜在嘴里四蹿,仿佛在探寻出路般。每到那个时候,往日蜜蜂蜇我的怨恨就如初晨的薄雾般,迎着光辉,随风而逝。直到现在,只要我遇见有卖蜂蜜的小摊或是蜜蜂养殖地时,都会驻足观看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会挪不开步子,只觉得一看见就好温暖,仿佛重新站在了那个午后。
那些年的我,想哭就哭,愿笑便笑。你给我雨丝,我还你淋漓;你给我余晖,我还你灿烂。我在这天地间任意飘荡,想要摆脱这黑暗的世界,随风去流浪,却挣脱不了时间的束缚,却找不回那些被洪流卷走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