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佛将悲悯化作了春天,所以才得此般脱俗的浪漫。四月的早上,饮一杯用世味熬煮的茶,独倚幽窗,将自己托付给春风,任思绪与其缠绵。一缕多情的雨线,在烟雨人间平平仄仄地低吟浅唱,引出了一段古老的音弦。不知何时,我在恍惚间睡去,梦中有雨洗杏花的芬芳,有人面桃花的惆怅,有淡黄柳的孤独,亦有落花知多少的遐想和哀伤。
我问上天,是何时爱上了春天?应是去年清明邂逅的那片春光。桃花正开得烂漫,在风中凝情含笑,这香味让人在清醒中沉迷,慢慢醉去。崔护轻叩柴门,院内花木丛生,静若无人。门开了,厚重的声音仿佛承载着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是怎样的佳人,让桃花都甘愿为她陪衬。又是怎样的佳人,朱唇雪齿,眉眼秋水,妩媚万千。前世,她应是池边的白莲,不然哪得这般清新、淡雅,妖娆的桃花也甘愿为她脉脉含情。也许,我们的人生注定要有那么几场风花雪月的开始,沧海桑田的结局。这场惊艳了春光的开头,在“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中草草结尾。不要怪流年的捉弄,岁月的嘲讽,更不要怪一切的情深缘浅,就像我们不去追问是哪缕雨线催落了娇花,是那阵风吹散了春天。这一切不过是花的花开花败,云的云聚云散。你我都爱姹紫嫣红的四月,都爱莺歌燕舞的春天,可待到芳菲尽灭的那一刻,纵使不舍,也走得决绝,亦不怪它的消失,它的离开。这场嫣然的花事让烟雨迷蒙的春天里又多了一把撑开的油纸伞,历经千年,那份寂寞,那份惆怅,依旧美得那么刺眼。
一个眼神的流连,有可能会招来一生的痴恋。一句“燕燕飞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让我深深爱上了春天,让我今生都无法释怀。千年前那个风情万种的宋朝迎来了它最后的一个春天。连国破都能如此绝美的朝代,除了李煜的宋朝怕是再也找不出了。梦回千年,那个暮春的早上,姜夔白衣胜雪,才冠三梁,听柳树诉说尘封已久的思恋。已近寒食,明媚春光,谁的笛声又如此悲伤?打湿了游子的心房。前人说‘自古逢秋悲寂寥’可我们最怕的还是春日里的哀伤。最美的春天应是诗中提到的江南,那么鲜艳,明丽,又有淡淡忧伤。
好想温一壶杏花酒,借一剪白月光,赶着春天的脚步去趟江南,与流年交付彼此的思恋。春天哒哒的马蹄从你身边经过,打碎的花的清香,打破一帘没有悲伤的幽梦。此刻才清醒又深刻的明白,原来它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