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个钟头,他怀着甜蜜的希望睡熟了。他在梦里看见一铺暖炕,炕上坐着他的爷爷,耷拉着两条腿,正在念他的信……泥鳅在炕边走来走去,摇着尾巴……
“啊!”凡卡尖叫一声,他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了。凡卡睁开眼睛,一眼就看见老板那狰狞的面孔。老板一把揪着凡卡稀疏棕色的头发,大声吼道:“小兔崽子,你竟然偷用我的墨水和钢笔,还在这儿睡觉偷懒。快起来,快去给我干活,快去。”“噢,”凡卡翻身起来,哆哆嗦嗦地问,“刚才您让我干的活我都干完了,请问还有什么活?”“混蛋,快去按我教你的方法做鞋,我还有一大堆订单呢。”老板凶巴巴得向凡卡吼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先生。”凡卡说完连忙跑去做鞋的房间了。
凡卡拿起大木锤把小铁钉往皮鞋里锤,边锤边想着爷爷收到信后让自己回去,结果一不小心,木锤砸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可他不觉得怎么疼,只是用另一只手捂住受伤的手指,心里却想着他那快乐的心事。在每天晚上的梦里,凡卡都会梦见他日思夜想的爷爷接他回家。
凡卡在这种幻想中度过了三个月的时间,可爷爷却还没来接他。这已经是冬天了,莫斯科冷的要把人冻死了。凡卡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门槛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得注视着前方。一位绅士骑着和雪一样白的马笔直向凡卡走来,问凡卡:“你可以告诉我你们店里的伊凡·茹科夫在哪吗?我有非常重要的事告诉他。”“噢,我就是,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凡卡站起来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你的爷爷康斯坦丁·马卡里奇在守夜时被树根绊倒,头刚好碰在一块石头上死了,我们已经把他埋葬了。由于你是他唯一的亲人,所以日发略维夫老爷让我来告诉你。保重了,可怜的孩子。”绅士在马背上向凡卡说。
绅士骑着他那匹马走了,凡卡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儿。他是多么伤心,多么痛苦呀,亲爱的爷爷是他坚持生活到现在的精神支撑,是他活下去的信念。现在,这个支柱倒了,这个信念没有了,那他还怎么活得下去啊!凡卡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顺着他那消瘦的脸颊淌下来。
这一整天,凡卡都沉浸在悲痛中,以至于他在为顾客找钱时多找了5卢比。老板知道后大怒,把凡卡赶了出去,还说道:“小兔崽子,别让我再看到你。”
凡卡走在那寒风刺骨的街头,心里只有对生活的绝望。凡卡坐在一个墙角,缩成一团。现在他又冷又饿,他只好睡着了,在梦里,他梦见了爷爷,身后带着老母狗卡希旦卡和公狗泥鳅,他扑向爷爷,和爷爷一起去过幸福生活了。
人们在冰冷的墙角发现了凡卡小小的尸体,他们议论这个小男孩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在寒冷的冬天穿得这么少,为什么……可他们谁知道可怜的凡卡已没有亲人,无家可归,只有死去了才不会经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