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炽热得让人无法呼吸。于是,我开始奔跑。
耳边的发丝随着流动的空气一起上扬。如同箭上的羽毛,风呼呼的托起它,而它却毫不犹豫的朝着一个方向奋力奔跑。这是不留后路,倾其所有的疯狂的奔跑。
背上的汗开始结成水珠,一批一批的,顺着脊背流下来。像是被抽干的瀑布,滴着抽噎的眼泪,最后挥洒在这个世界。我就背着这个瀑布穿行在街边。
风,迎面的吹,是顺风。物理老师说过,当我们的速度小于风速时,我们就是顺风。我就这样厚颜无耻的待在风的怀抱里,就像在急流中漂行的小船上的水手,不想划桨,不想出力,就希望到达撒满黄金的大地。
额上一颗汗珠再次形成,如同一个新生的婴儿,在地球重力的指引下,爬过我的额头,眉毛,眼睛和太阳穴。眉毛末梢似一条小溪的分支,它们就朝着两个岔口分道扬镳,却同样苦痛了我。
右眼酸涩的睁不开,拼命的闭上,我知道,右眼皮与周边的皮一块儿开始褶皱,就像奶奶脸上被时间刻画的河床。
嘴角右边,那滴汗珠就顺着唇瓣的裂缝钻进去,嘴唇挣扎的一抿,反而推着它欺入了我的味蕾,咸,酸,比我失败的酸甜汤更失败的味道,喉间一滚,便滑落到食道,咽下肚了。
酸涩在肚子里荡漾开来,似乎在抗议我的厚颜无耻。
于是,我开始用力奔跑。
左边的胸口里那一块东西被震动,剧烈的晃动,如同我不安的灵魂。
我的呼吸变得粗重,却找不到该有的韵律。疲惫开始袭击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它们强烈的喘着粗气,要求停止。
我想放弃,这个没有终点的奔跑。
可是,风扯着它的嘲笑,张牙舞爪的向我示威――这个无法逆风奔跑、的孩子。
心底的那抹不甘给我泄了气的志气鼓了口气。沉重的布鞋拖着我的身子往下拽。
是慢了吧,旁边的树木倒退的缓慢,似一群老态龙钟的人在散步。
我瞥见的一团团的浓绿就这样悠闲的绽放在炎炎夏日里,却似乎拥有着掐不灭的力量,一丝一丝的透露在被骄阳蒸发的空气里。
呼吸困难,每喘一口气要用很大的劲儿。
额上的汗珠来了又去,糊了我的眼睛。
最终,眼前一片漆黑,大脑一片漆黑。
四肢就这样无力的趴在炽热的大地上,怎么也不愿起来。
意识在渐渐消退,只记得我的唇就贴着暑气盛行的地,喃喃自语:体育刚及格的我,如此奔跑,是在坚持什么,又坚持了什么,亦或,只是要抽干掉身体的最后一口气,然后,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