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灯亮着,
照片里的人睡了。
桌前的我,捧着太公的照片,滴滴溅在照片上的眼泪晶莹剔透。我不愿承认太公离去的事实。只是相信他睡着了,安详的睡着了。
从小我就害怕太公,一种说不出的害怕,每次回老家,我总是与外公亲热不起来,一种涩涩的祖孙关系。所以太公在我心中少了几分慈爱,多了几分威严。
“婷婷,你要好好读书,你要珍惜现在的幸福生活,知道吗?”几乎每次回老家,这是太公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而我最常做的动作就是认真的点点头,我很珍惜太公对我说的每一个字。
尽管我知道他很和蔼可亲,只不过表面看上去威严而已,但是我依然不敢与他接触。直到那一夜,我才彻彻底底地改变了我对想法。犹记得那一夜——
皎洁的月光下,延绵的群山隐于空中,田中的阵阵蛙鸣与呼闪的萤火虫相映成趣,正当我正陶醉其中时,一阵微风吹过,太公轻轻的对我说:“我们谈谈吧。”我点了点头。
“婷婷,太公从小就没有与你好好沟通,你不会怪我吧?“
我沉默不语。
“对不起,太公不知怎么与你交流。你的表兄妹在乡下读书,只有你一人在条件优越的环境下读书,我害怕你会嫌弃这儿。”
“不,太公,我爱这儿。”
“嗯!”太公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抬头望了望星空说:“你爸妈很辛苦,太公以前也工作过,心里明白。你妈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你把每天起早摸黑的工作,晚上回家又要教你们学习。婷婷长大了,要多帮助爸妈,多担待点,知道吗?”
“太公,我会的,我一定会帮助爸妈做力所能及的事的。”
太公笑了,他笑了。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便起了床,打开二楼的窗户,便看见太公在楼下打太极,每一招一式都那么苍劲有力。
我忙奔下楼。
“婷婷,你起得很早耶!”
“呵呵,您更早呢!”
“你先把我的房间桌子上报纸拿来看,那是买给你表妹的,今天刚刚来。如果你喜欢,我也帮你订一份吧!”
“不用了,我要看再找表妹借吧,别浪费那冤枉钱了。”
“哟,我家婷婷长大了,懂得替太公省钱喽!”
我笑了,笑得好甜。
殊不知,那次竟是3我们的诀别。身子骨一向硬朗的太公竟得了癌症。
爸爸一直瞒着我,也满这太公。但精明的太公还是知道了。看着无数的管子插在他身上也扎在我心上。太公很艰难的告诉我:“婷婷,记得那一晚的谈话,好好读书,考上好中学,虽然我已见不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太公你看得到的,你看得到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久后,太公便没有留下一句话,他就“睡着了”,永远不再醒……
如今与太公在一起零碎的小片段,在我记忆中化作一杯浓浓的咖啡,咂了一小口,便再不能入眠……
没有月光的夜晚,捧着太公的照片,擦不尽眼中的泪。
太公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
桌上的灯灭了,
心中爱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