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红毯绵延。一个约莫二十几岁的男子,跪坐其间。修长的膝上赫然是一把古琴。古铜色的琴角镌刻着三个字——俞伯牙。男子眉疏目郞,身着一袭素衣。面对天子,面对众臣,丝毫无怯懦之意,反而淡淡的一笑。继而,指尖微动,琴音破空而袭。
顷刻间,琴音如子规啼之清脆悦耳,又似流水之缠绵悱恻。令人如痴如醉,一曲而终。俞伯牙起身拜见上堂端坐龙椅的男子。皇上此时微微失身,随即摆手道“俞爱卿不愧为朕乐师之首,当赏,当赏。”俞伯牙神色未改,轻声道“臣谢主隆恩。”宴散,许些大臣围拥而上。一人谄媚道“俞乐师的音真乃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另一个人急忙接过话茬“是啊是啊,俞乐师可要在圣上面前为我们美言几句啊。”俞伯牙微微颔首,“自是当然。”没错,他便是俞伯牙。惊绝四方的俞伯牙。
朱红的的宫闱前,俞伯牙轻叹。固然那么多人称自己曲妙,却无一人知晓曲中之意。阳光洒落精致伟宏的檐角、透过窗纸,俞伯牙正收拾行囊。他向皇上请辞,游玩一段时间回宫。推开有一双金龙扣的门,风轻云淡。宫中太狭小,狭小的都不见那完整的云。
风吹过细碎的叶片,留下余凉。明媚的阳光穿透层层相掩的叶子,盈盈坠落。碧色的天空无云,只剩下速速过耳的清风。流水淙淙,荡漾其中。缠绕的青蔓舞动妖娆的身姿,青石上,身形修长的男子端坐其上,手捧古琴。阵阵悦耳的鸟鸣不时传入,幽幽飘忽在空灵的树林中。俞伯牙的手覆上古琴冰冷的弦。一阵美妙的音色传出,心中顿时舒展了许多,多日的苦闷也憋着青山绿水所瓦解。“善哉,悠悠兮若流水。”一个人的声音穿过清风钻入俞伯牙耳中。俞伯牙大为所惑,这人怎知他心中所念之物。想着,指尖的节奏以变。那声音不依不饶的又跟进来“善哉,杳杳兮若古钟”手指微微一颤,停下了抚琴。只见不远处有一男子,约莫三十,身着布衣。淡淡斜飞的眉下一双明眸。肩上扛着一捆木柴。“阁下何人?”俞伯牙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道。男子放下木柴,道“在下区区一名樵夫而已,名号钟子期。不知公子何人,无意冒犯。”俞伯牙微微抱拳“在下俞伯牙。”钟子期微愣,放眼天下,有谁不知道俞伯牙名号。“久仰公子大名,今日荣幸得见。”俞伯牙走过去,握住钟子期的手。幽幽道“阁下可知,我弹琴多年,名扬天下,却无一人知晓这音中之意。如若不弃,愿为兄弟。”钟子期轻笑“有何不可?今日你我彻夜长谈。”
夜如约而至,月明星疏,晚风阵凉,拂过二人面庞。俞伯牙拿出酒囊,举杯对钟子期道“今日一醉方休。”“好!”如今,是剩下那流水滑过青石,碧鸟飞过天穹。
“明年此日,定当再见。”余伯牙对钟子期道。远处的山峦绵延万里,虚无缥缈。钟子期笑道“一言为定。”朱红的大门又开了。这回俞伯牙释然了许多。一股淡雅之气仍未消散。钟大哥,明年定当赴会。
转眼已过中秋,俞伯牙又背着琴来到高山流水之间,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却仍未到。一连几日,俞伯牙是在按耐不住,问了问山脚下村庄的人。才明白,钟子期染病过世半月有余。心中一阵凄凉,空虚感大渗。俞伯牙仍旧坐在石上,清脆之音溢出,如泰山般隆重,如流水般清幽。一曲终,碎叶零落,落在琴弦上。悠悠流水仍旧此时波澜不惊,只叹座中之人,虚影一闪。“砰”琴碎裂的声音久久地,久久地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