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原谅我不能陪你一生一世,但我可以随你入天堂同生共死。-你对我万千的牵挂我都会记于心上,而且,无论何时都来得及。-若是今生今世我们无缘,便来生再聚。天色昏暗,那个疲惫的男子强行挪着角前行着。那个女子独自守在空房里,落寞地等待某个熟悉的人敲开那扇门......而另一个女子在屋里看着他的背影暗自神伤。
·1
”佩戴好此珠,就是吾永远与汝存在的象征。“
他哀伤的一言一行锁住了她痴情的心。
”这次参军,若是此行,不知何时回。尔愿否等吾归家?“他刹那释怀一笑,”不必多忧,此珠在,吾伴汝一生一世。“
她偷偷拭泪,将那串晶莹剔透而洁白的珠佩在手腕。
”将启程。“言罢,他出门。
她在这头,而他在彼岸那头,夕阳衬托他若隐若现的轮廓,遮蔽在树阴婆娑之下,挥手向她告别。
“等到汝归,在屋旁挖出那木箱,藏着吾的真心。”她对他执念地嘱咐。
“这一去,勿念;等吾归,定将娶汝为妻。”他渐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待到星光熠熠生辉,她用深邃的眼神凝望平静湖面,悄然湖面起了褶皱。她不禁洒下的泪如洪水决堤般,震荡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从那天起,她日日夜夜为他题写情书,叙述着流水年长无法宣泄的哀愁与担忧。
--抚琴奏一曲悲欢离合,只期君归那天凯旋。
·2
或许命运是愚人的,是欺人的。那一场战斗,败了,是彻底大败。她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一丝踪迹,渺无音讯,她绝望,内心懂得,他不会再归了。
依稀在记忆可窥见几分往日时光的幸福,那年他偶然遇见她。当时的他如此懵懂,不缺潇洒俊朗。她知道,即使他死去,她也不会感到后悔。因为,选对了人。她会为他守寡至老。
太多日的煎熬催她白了头发,但她的心所燃烧的火焰未曾因此熄灭过,反是愈烧愈旺,逐渐会等到那天......
“还记得那许汝脸色绯红么?令吾喜笑颜开。”她不禁“嗤嗤”笑出了声来。
“那时汝真是少言寡语,但不冷漠无情......就像那时鄙人不曾注意汝的真心一般......”念到这儿,她又停下回忆的口吻,哽咽起来。
“汝在何方?”她盯着今夜的月色,靠在木桌旁。置于桌前的蜡烛烧得快到底了,烛泪一滴一滴坠下来,和她正在往下滴的泪珠无何差异。
起潮了,她都能听到窗外传出的浪潮汹涌打在岸边的猛烈声音。
而这一切都像梦一样,但还记得以前有另一个人陪她看过潮起潮落。
·3
他知道时日不长了,总是瞒不过去的。
战败后只有极少数人逃出来了,而他,却也是其中之一。
走了很久,不知是何时了。他受了腿部受到了刀伤,实在撑不下去了,他昏了过去。
醒来,是在林中小屋内。他已经被换好了衣物,安置在床上。
“汝终于清醒!“那个姑娘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色看起来颇轻松自在。
那是一面供姑娘梳妆的镜子,摆在斜角,他望过去刚好映入眼帘的是他们两个共处一室的画面。
他欲言又止。
“......此地很荒凉,汝在吾这先暂住几天吧。不好意思,光临小女寒舍,只能勉强居住啦。吾就睡地上即可。“
这个地方看得出也只有一张床,而那个女孩的甜美,却是那么令他难忘。
那种温柔,把他包裹的格外幸福。他不想说出口在故乡还有另一个女人正在等待他的消息,生怕这一个女人会抛弃他,把他赶出这温馨的家庭。
一日日沐浴窗外暖阳,这日子一天一天被消磨去,他知道无法再等下去了。
那天晚上他已经做好溜出去的准备了,或许不告而别,是最好的选择吧。
·4
夜里寝不安席,他也明了怀揣着一个女人的心灵去获得另一个女人的爱慕,是做不出来的。
可当要他爬起时,那个让他稍稍倾心的女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躺在他的旁边,仿佛可以闻见呼吸的频率。她居然把唇凑在他的脸边,坠下的热泪还打在他的脸上,给他徘徊不安的内心重重一击。
是否再留下几天?他呆滞了,伤感了。
第二天,他在枕下瞥见女孩给他的情书。
这一留,没想到是七年。
七年里,她以为他战死在沙场,而为他送葬,守寡,日日泪流。
七年里,他一边牵挂着在故乡的她,一边敷衍自己的内心去和另一个女孩相好。
这七年里,她早已人老珠黄;而这七年里,他却没有因此再扪心自问过,而是乐此不彼。
就在这七年里,她失去了剩下的亲人,孤身一人。
就在这七年里,她没有办法继续找到理由苦撑着难堪的生活,她没有余力再去思考生活的压力。
就在这七年里,那个女孩许配给了他,并许下诺言厮守一生。
终于,在这七年后,她因为过度的思念和强烈的忧郁病倒了。
终于,他醒悟过来,要回故乡一趟,或许时隔多年那个约定不再起效,他会想办法让她另娶他人。
他,在那片乡土,取得了挺大的名气,于是捎到了周边的城镇。
她知道了,他另寻新欢的故事。从此之后没有其他人再看到她,面带笑容过。
·5
寒窗,朱砂泪,一剪梅。摆弄好什么,她用最后一口气在外头点燃了屋顶,接着躺在床上。
一过猛,手腕的珠串裂开。这么多年的东西,如今说断就断。
泪水已经无力落下,她的瞳孔失神地盯着火焰蔓延。
窗外的星星好美,而汝是否像那其中一颗那么亮过?宁可相信,汝死了。再会吧!来生再聚。
珠子接连滚出窗外,那接近解脱的烈火席卷在小小的木屋内......
那是第二天,他走到那条河时,已经干涸了不少,变成一条水流较缓的小溪。
那一颗颗珠子散落在小溪各处,让他瞪大了双眼。
快步走去,迎面而来的是那栋曾经的木屋,如今的残骸。
被大火烧了一整夜,里面的她早已被火炼成黄土白灰。
但,有一个箱子,他仍记得。
他把它挖了出来。
可那个箱子莫约半个屋子之大!
打开,里面很多纸张已经发霉,那是她日日夜夜用生命镌刻的家书,等待着他回来的时候交给他看。
可如今,她和他却不在了一个世界。
“吾违背了诺言,后果让吾承担。”
他钻在地下,与那个装满家书的箱子一起,填满了土。
后来,当村民再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
...
这个村子后来沦陷了,各个家庭都家破人亡,而且连坟墓都来不及建立。但唯有他和她的一家,在地底之下,没有被破坏。相信,他在天堂那边,和她一定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