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夏天,妈妈给我的小鞋库新添了一双凉鞋。我整天穿着它蹦蹦跳跳,可没过几个星期,鞋就坏了,妈妈说街上有许多修鞋的,带着我去修就是了。
我坐着妈妈的小电驴,游荡在街上。兴奋的小眼睛四处搜寻着。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的,小贩的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吵闹声,汽车的鸣笛声……纷纷传入我的耳孔。在鞋店旁,坐着一位年过七旬的老人,就是他了,修鞋匠。
妈妈把车停在老人旁,转头对我说:“你先修鞋吧,妈先去买些菜回来,你在这儿等着我。”
“好!”
我看到老爷爷旁边有一个小凳子,就顺势坐了下来,对老爷爷说:“请帮我缝一下鞋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偏过头来看我,接着又偏过去了。说:“等一下就好,先修这双了!”我没有说话,默默地看着他那古铜色的脸和专注的神情,不禁问了一句:“天气这么热,您为什么不在家享子孙福呢?”语毕,老爷爷抬头朝我笑了一下,这笑好像是欣慰的,但仔细一看又充满苦涩。我听他说他有三个女儿都嫁人了,过得很好。女儿们也只有春节吃团圆饭时才会带上子孙来看他。而老伴呢,早已卧病在床,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紧接着他还给我讲了他女儿的事,没想到原本沉默的老人,一下子被我打开了话匣子。
“您为什么不搬去和女儿们住或者让她们给您寄生活费呢?“
老爷爷叹了一口气:“唉!我们就不去了吧。去了,会打扰他们的生活,况且他们事儿也多,抽不出时间来照顾我们!”听完这句话,我的内心不知被什么揪了一下,静静的抽搐着。我忽然回忆起我的父亲,他也曾我向我讲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以后我老了,走不动了,我就喝药死了算了,你也就别办什么葬礼,拿个钉耙子把我丢出去就行。”可当初奶奶也是这么跟爸爸说的,但奶奶是风光大葬入土的。思绪再次回到老爷爷的脸庞时,他就要把鞋修好了。我细细地打量着他:粗糙的工具,残破的衣服,满头的白发,缝了不知多少遍的农鞋,还有他那张古铜色的脸。此刻,我真想抱抱他。
鞋已修好,妈妈也回来了。我告别了这个老爷爷。不知道以后能否再见到他。
时间匆匆流逝,冬至时分,我再次坐着妈妈的小电驴上街,在鞋店旁,我看到了那张熟悉而又苍老的古铜色的脸。那个老爷爷还在那里!脚上还是原来的那双鞋,只是身上多裹了一件大衣。老爷爷正专注地瞄着手中的鞋子,只见他一会儿用锤子锤锤,一会儿用针缝缝,丝毫都不马虎。或许是天气太冷,老爷爷缩成一团,脊背更加显得佝偻,忽然,一阵凉风吹得我鼻子酸酸的,我好想张开双臂去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