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水做的,而有时,女人比水还要脆弱。母亲是感性的,哪怕是一点点轻微的刺激,她都会毫不保留的奉献出自己刚刚攒足的泪水。儿子明白,并非母亲的眼泪不值钱,而是她似乎只懂得用这种方式宣泄内心压抑的情感。她不会骂人,更谈不上打人。母亲17岁就在姥爷的一手安排下嫁给了父亲,只是为了给儿子换个媳妇,也就是所谓的换亲。这些年来,母亲是忍辱偷生走过来的,父亲对她很好(父亲长母亲八岁),然而我有个霸道的爷爷。母亲说自己毫无怨言,自己就这么个命,她说只要我和姐姐将来过得好,再苦再累也算不了什么!每当愁情爬上眉梢抑或郁闷充塞耳际,她总会偷偷流出几滴泪。渐渐地,眼泪对母亲而言也多了份安抚与慰藉光阴荏苒,一晃18年过去了,母亲的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流入了流年的缝隙,荒凉而斑驳的岁月在家中是伴着母亲的眼泪走过来的。门口陪母亲一同嫁过来的小槐树如今已脱掉稚嫩的外装长成参天大树,我也是在母亲的泪水中由一个吃奶的婴孩长成18岁的少年,乳臭一点点褪去,胡渣一点点滋长,儿子一步步走向成熟,而母亲的眼泪却一步步趋向干涸。
6岁那年,我已经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我总是设法讨母亲欢心,每当看到母亲脸上溢出幸福的笑容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刻。我总是爬到母亲的腿上,贴在母亲的怀里给母亲讲自己刚听来的鬼怪故事。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不想母亲无缘无故的流泪。一天夜里,我又一次被母亲熟悉的哭泣声惊醒,透过剌眼的灯光,我看到缩在沙发上哭泣的母亲,而另一边是父亲高大的身影,烟气笼罩了整个房屋,空气变得呛人。母子连心的缘故吧,我的眼帘开始模糊起来,泪水占据了眼角而后打在棉被上,我再也没有心思睡觉,只有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那晚父亲不停的安慰母亲,从父亲无奈的话语中我明白了这一切的起因又是因为我的爷爷,一个嗜酒如命的人,在醉洒后又一次与老实的父亲打架了,母亲无法容忍霸道的公公,但作为女人,她似乎只有用眼泪来表达内心的愤懑。
母亲的泪水一点点渗入对儿子的疼爱中。我无法忘记那次意外的突发事件,病床上处于模糊状态的我,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是母亲的哭声唤醒了我游离的生命,感动了错愕的死神。听护士说,母亲在我床边守了两天两夜,没有合一下眼,进一点食!透过熹微的眼缝,我看到母亲哭肿的眼睛,瘦削的身子。
18岁,是我步入成人社会的开端,也是与父亲在一起的终点,刚将儿子培养成人的他在这一年撇下我们匆匆随鹤而归了。当电话那头传来父亲在黑龙江去世的噩耗,母亲当场昏倒在地,醒过神来,她便陷入歇斯底里的丧夫悲痛中。父亲去世的那几天,母亲像丢了魂似的,本来就瘦的她一下子轻了10斤。我总在不经意间看到母亲对着父亲的照片偷偷抹眼泪,泪水一滴滴滑落,每一滴都凝结着千斤的思念,作为女人,她似乎只有用眼泪来表达内心的悼夫之痛。
18年来,母亲付出了太多、太多的泪水,作为儿子,我所能做的就是努力让母亲在今后的日子里不再流泪。后记:世界上最神圣的液体莫过于母亲的眼泪,母爱,感动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