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星的夜幕上,升起一轮诡秘的红月,悄无声息地睥睨着大地。
四周都是静谧的山峦,偶尔传来几声夜莺的哀啼;偶尔又有几缕月晕逃脱黑暗的束缚,影射着枝叶上的魑魅之影;偶尔一阵微风拂过,卷走了曾经绚烂过的生命,带来丝丝令人战栗的冷意。在这个命中注定的血红色的夜晚,一种名为哀伤的愁绪无处不在的蔓延……
踏着月色而来,微眯的是已逐渐迷离的双眸,朦胧的是已日渐迷惘的心灵。就像这样的一种花,只开再无光冰冷的墓地,在阴冷潮湿中悄无声息的消逝;就像这样的一个人,不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淋,便不会罢手,只是日复一日的在血色蔷薇从中吟咏着诅咒的歌谣。
柔软的似最上好的绫罗绸缎织成的秀发,闪耀着历史名钻柯伊诺尔般的光泽;淡色的月眉微微上挑,一双令天地万物都是色的皓眸迷离的微眯着,眼角微翘,瞳仁里散发出的妩媚甚至能蛊惑了今夜的红月;挺直的秀鼻却散发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叛逆;娇艳的菱唇仿佛是美丽的雪花,美丽却散发者寒意。似乎上天的一切眷顾都赐予了她,似乎上天把一切美的天赋都传授给了她。
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抑或是这样一件完美的工艺品,静静地沐浴在血色的月光下。血红色的衣衫紧紧地包围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V字型的领口大大的敞开至胸怀,深红透明的丝带如燕尾蝶一般围绕在她的周身,轻风一过,便向四处飘散开来,流泄出阵阵寒香,长及地的秀发逶迤在衣衫上,渲染出华丽张扬的放肆。“铃铃——铃铃——”脚踝处的银铃发出凄迷的声音,而她的目光却渐渐变得呆滞。传说用月光取暖的女子从来不会受伤,那么,她呢?
这个最擅长甜言蜜语的男人,曾经把她捧到天上,却在一切虚假被拆穿后丢下所有的往昔落荒而逃。女人痴痴地笑着,笑她曾经竟然这么天真。女人回忆着:男人每天都会为她采一朵蔷薇,小心翼翼地插入花瓶中,他说着多情妩媚的花就像女人一样;男人每次用画笔细细地描绘女人时,都会情不自禁地啄一下她的唇,轻轻的,颤抖的,上面还留有烟草的香味;男人在每个浪漫的夜晚,总是不断地亲吻着她的秀发,重复着相同的呓语:“你是一只真正意义上的金丝雀,只能被关在我为你编织的牢笼里,你若要逃出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铃铃——铃铃——”女人的思绪回到现实。她感觉双脚已经麻木了,便慢慢地向林中深处走去。途中的荆棘割破了她的肌肤,她却没有痛楚,反而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没有目的的游荡,她忽然发现了一处温泉。这温泉的水是血红色的,甚至还冒着血红色的蒸汽,逸出血腥的气味。女人却不惧,反而一跃而进,享受着这瞬间的温暖:那个女人是死了吧。女人安静的想着一件残忍的事。那是一个传统的知书达理的女人,她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好,但是最后还是死了的。为什么?女人靠向了身后的暗红色的磐石,舒服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却想着一件残忍的事:那个落雨的午后,她撑着油纸伞行走,不断地邂逅一些人,又不断地擦肩而过。一个狼狈的女人淋着冰冷的雨水,跪倒在她的脚下,说着一些女人不懂的话。“我们一直是一对”“我为了他已经放弃了一切,甚至连生命都可以为他牺牲”我们将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了”“我的要求并不多,只求你让我能天天见到他……”脚下的女人是那么卑微,是什么让她放弃了尊严?女人的思维有些迟缓,但她依稀记得自己点了头,那脚下的人便想得了全世界世界般的幸福。然后,她便微笑着伸手将她推向了年头久远的护栏,再然后,她听到了救护车依依呀呀的声音,还有护栏下那一朵绽放的血花……那是她的爱情,她决不允许任何人亵渎。是她的便就是她的,若是让人分了去,便像一颗心被撕成两半,心碎了,不完整了,残留下的便只有痛了。她还记得她穿着一身染血的衣衫去见她心爱的人时,那个畏缩的男人用棉被包裹着身子,大声嚎着救命。他看她的眼神是那么绝望,他说:“不要杀我,这不是我的错。”女人也笑得很绝望:“亲爱的,我不杀你,因为我爱你,我舍不得害你。”女人木然地转身,笑得那么放肆,“便是我上辈子欠了你,要今世来偿,我也决不迁就你。而等到来世呢,你却是负了两个人,你要怎样的偿还才能赎清这罪孽啊!但我舍不得,舍不得害你,所以我宽恕你,却惩罚了自己。”
“铃铃——铃铃——”微风拂过,女人的刘海被轻轻吹起,但她却再也没有睁开双眼,只有这血色的温泉变得更加的鲜红,热熏的蒸汽变得更加的鲜艳,水系的血腥味变得更加的弥漫。女人那搁置在磐石上的纤臂,微微的弯曲着,只是在手腕处,一朵血红的花蕾静静地流泄……
恍惚中,竟是那个夏日的午后,女人穿着那血红的旗袍,像一朵娇羞的水莲花站在窗前,男人细细的描绘,仿若最上好的青花瓷,能带给他无限的惊喜。慢慢的竟看呆了……女人娇笑一声,轻轻捶打着男人“真这么好看?”“嗯,嗯!”女人忽然严肃起来,仿若发着古老的誓言一般,梦靥地说着:我的名字是,红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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