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在月圆之夜,浅尝红豆粥,因为它包含了绵绵的思絮。
红豆粥,是相思泪。是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断肠人,在天涯低头思故乡的刹那,涌出双眼的澄澈液体。男儿有泪不轻弹。是思乡的伤痛,对伊人的眷恋,让情感难以压抑。于是,泪徜徉。瞳孔浸出的晶莹,滑过脸庞,没入黄土。或许,能与那凭窗而望的伊人所泣之泪相融。这,便也是团聚的方式。
君有哀,伊更愁。悲伤的易安,是如何独度中秋?是轻轻摘一朵黄花,别于发间?是望窗外纷飞的梧桐,感叹“又还秋色,又还寂寞”?是仍旧日晚倦梳头,倚窗前、聆细雨,喃喃“怎一个愁字了得”?还是将无尽的思念化为纸灰,给丈夫捎去中秋的问候?
似乎记忆中,有一个忧愁恬雅的女子,在这温馨的佳节里,孤独地忧伤,拿着转心壶、冻石杯静静自饮,轻扬的嘴里,漾满了孤傲。目之所及,风中轻摇的秋菊,她黯然神伤、愁容、倦目,而后奋笔疾书,孤芳自赏。只是提笔时,她的眉心却纠结着忧郁……花开花飞,转瞬没红尘。这薄命的红颜,名叫黛玉。
也曾有过一个美丽的约定在中秋,在汉阳江边的千年前。一位琴仙,一位樵夫,情投意合,结为兄弟。他不因樵夫的卑微而怜悯;而他,不因琴仙的尊贵而攀附。两人,只是弹琴,听琴,品琴,论琴……相约在第二年的中秋再相会,然,子期却眠于坟土,伯牙摔琴谢知音。关于他们,有一首华美而悲怆的曲子——《高山流水》,祭奠着那天荒地老的友情。
举头望明月,它千百年来亘古不变的幽凉,是如此温暖。一直望,一直望,望不透,那浅显而深邃的荧光。渴求在月影中觅到嫦娥的芳踪,不倒的月桂,还有敲打年糕的玉兔……只是,高处不胜寒,便惟有遥远得膜拜。可望不可即的无奈哀伤。
千百对眷侣望过的明月,百千户人家盼过的圆月,依然明亮得耀眼。物是人非么?瞧那月桂下的倩影,那轻舞广袖的寂寞人儿,清目无泪。她唇角的恬淡,似乎可以融化月儿的幽光。嫦娥既已浅笑,月光也已柔和,那么,悲哀可否不言?思念可否化为祝愿?
但愿人长久,千里公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