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那棵大树还是好好的。那里,笑声依旧。
春天的步伐近了,图书馆门前的木棉早早开花。在巷口,始终有那么一棵树,立在那里,给这个越来越工业化的地方增添了一丝丝绿意。那时,春天是一个多美好的日子,我喜欢在骑着单车回家的路上,让点点阳光透过树丛,就这样晒在脸上。有时候,我习惯抬头看看,观察着树上的新芽,仿佛自己能从这新芽中看懂什么。那棵树,是这条巷子中所有街坊的伴侣,在这棵树上,寄托了多少人的深切情感。我尤记得,在春日,踏着新絮铺垫的柔软地毯上的喜悦,仰头,又见枝头吐新芽,那点绿,是如此炫眼。树下,老人们搬来自己的椅子,坐在树下享受着春日暖阳,惬意的哼着小调。那头,是孩子们玩着游戏的笑声,这些声音夹杂在一起,普通却又不可忘却。那棵树,是我外公十几年前栽下的,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无心之举,竟会在以后给大家带来如此多的欢乐。那年,那棵树栽在巷口,而那时,这个世界还未曾有我。那年,那棵树还不够一米,那年,那棵树一直是无人打理的。可我知道,是街坊们的快乐感染着它,年轮上的每一圈就是最好的表达。我相信,树也是有情感的,只是我们仍未能真正读懂它们罢了。那棵树,是我孩童时代亲切的树大叔,我替它构思着一个又一个新奇的童话情节。可是,有时候,还真的挺厌烦这棵树的存在,每次犯错,父母都会扳下那树上的枝条吓我,偶尔还有幸到树下罚站,说是面树思过。那时,我总会向树控诉我的不甘。那年,我一直认为,不管怎样,我还有那棵树。
原来,当你习惯了一样东西时,你会对此毫不在意。可是,当你有一天真的要失去那时,你才发现,原来它是那么重要的。
一下子,场面就发生转变了。那台市政大大的吊车来了。我再次仰望那棵树时,剩余的只是光秃的枝干。几天前,它还是那么绿,那么美啊。那天,所有的街坊都站着,看着那棵大树就这样一点点抽离我们的生活中。周围不时传来叹息声,大家都为这好好的大树被拆而感到不舍。那棵树,很顽强。我们以为,在多年以前那个夜晚,在被暴风吹倒,继而又被雷电劈过后,它要画上句号了。奇迹般,第二天,它又活过来,依然那么坚挺。可是,现在,残忍的是,它成为发展的牺牲品,结束于利益的追求中。它,也料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吧。
再也不会有那年的那棵树,那些笑声,那一点一滴都是过去的回忆而已。那台大大的吊机慢慢开动,书一点点抽离泥土了。
停下来,不要再动了,树,它疼。究竟是树疼,还是心疼,也无可追究了。那年,那棵树还活着,仅仅活在梦里。
当那些在树下游戏过的孩子们,再一次回到这里时,也寻不到一点踪迹,因为,连树桩也不曾留下。因为听说那树桩可以换不少钱。
多年后,不会有人记起,那棵如此可爱的大树。终究还是时间无情的抹去这浅显的印象。而我,这一刻,只想为那棵树留下点什么,起码证明,它,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