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别迷恋别人打蝴蝶结的模样,巴不得成为他人手中的那个盒子,每次看到别人小心翼翼地折纸装饰,尽力让自己的礼物变得更加独具匠心时,我总是觉得周遭的空气美好得快要泛出泡泡来。
那些被设计者花尽心思包装出的事物,仿若落了地便会凭空站出一个姑娘来,浓妆艳抹,只为了过客能多看哪怕一眼。
蝴蝶结、折纸、闪着光的亮片……人们企图让事物变得正式,那种渴望得到的关注的心情,在嘈杂纷乱的日常生活里显得无比珍贵。或许,正式毫无正式可言的人生,让大家期盼仪式化的包装能够给予自己些许尊重。
张子选曾在诗中如此写道:“世事如乱草,茎茎催人老。”而那些被包装了的事物,被仪式化的时刻,无疑是乱草中的芬芳花朵,柔软得让人不忍触摸。
我们打开礼盒,撕开精美的包装;我们摘下戒指,脱去雅致的西服;我们收敛微笑,放下高举的奖杯……那些被华丽的服饰、善良的灯光包装出的时刻,并不完全是出于虚荣心的存在,更多时候,包装的意义在于“打开包装”时的仪式感。
人们之所以需要礼物,婚礼,颁奖,散伙饭……就是需要仪式感给自己的生活赋予新的意义。一定程度上,它是一个善良的自我安慰,人们清楚明早醒来世界的一切还是原样,只是仪式的完成,将生活包装得体面些,看上去我们似乎拥有掌握人生进度的权利,而那些突如其来的喜悦与悲伤,也能够在仪式中得到足够重视,让人不那么狼狈。
那些精心包装的流程,不是因为人们渴望矫作的华丽,而是因为人们需要一个可以说你好,说再见,一个可以告诉自己准备开始的时刻。
《瓦尔登湖》里有这样一句话:“大多数人过着一种平静的绝望的生活,他们心中的歌和他们一起埋入坟墓。”适当地“包装”生活,可以引导人们感受,起码对生活有感知力,不会落入麻木。
古人沐浴焚香,抚琴赏菊,论诗煮酒,现今我们做不到如此周全,躁动的生活也无法如此宁静雅致,但依旧不能放弃对生活的适当“包装”。这种对生活自发的美的憧憬是最简单,最美好的心情。有时包装并不是为了掩饰贫瘠的本质,也不是爱好虚假的美,相反,是为了更好地以平静郑重的心,接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