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我在做作业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你,想起你那张忧郁的脸,不知道为什么。
斌,现在已经是很晚了。黑色的天空没有星光和月华。此刻的天空正在下着小雨,路灯下的雨丝被照耀成一条条金色的光带,很是漂亮。我想,如果你看见的话,也会喜欢这样的情景的。
记得不错的话,你和我都是十分沉迷于这样的夜空的。
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每到深夜,我便会拉着你一起站在楼顶抬头凝视这深邃的夜空,看远方晕黄的路灯下孤独行走的路人还有疾驰而过的车辆,以及城市里灯红酒绿的物质光华。看行人的背影逐渐被拉得很长很长至天边再消失,听那些车辆穿过视野时的笛鸣,还有繁华的喧闹。你总是爱说,如果吵醒了沉睡的人们该怎么办?我笑着转过头看你,却看见你满脸的严肃。
呵,那时的你真像个孩子,一脸的单纯。
斌,你现在会不会继续抬头看着那片小小的天空呢?我想,一定会的。
我经常思考现在的你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目睹那一片空旷而又突兀的黑暗,是满怀憧憬,还是绝望无奈;是微笑璨然,还是泪流满面。我想不到,但我几乎能看见你眼睛里流淌出来的那股清澈与单纯。
你一直喜欢用一种近乎朝圣的信念去仰望那一望无际的黑暗,黑色的风轻轻地吹扬你长长了的头发。我似乎能听到一阵几乎疯狂的呐喊从你心中咆哮涌出,流淌到黑夜的最深的那个角落。可你总是那么安静,安静得近乎于可怕的严肃,仿佛那黑暗得几乎吞噬一切的夜空就是你单纯的信仰。我看到你这样就难过了。那些黑色的风无声无息地掩埋了我的心疼的泪水,风干在冷寂的眼眶中。
斌,你总是爱说,看,那片夜空就是我空荡荡的难过。可你不知道,你专注的难过更增添了我的失落,只是我一直没有对你说。
斌,黑暗中你对我说到了海子。你小声地背诵着他的《夜空》。你说他的诗好呀好呀好得不得了,然后便笑得很灿烂,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光泽。后来你便说到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以及他最后壮烈的离别。我看着你的眼睛,忽然觉得那么心疼。那个生活在孩子般天真幻想的诗人,又真实地感受着这世界的无奈,我想到了你,想到了他。
你好像曾经唱过一次朴树的《那些花儿》。我第一次听你唱歌,但以后再也没有听过了。你唱得那么好,我听得有点恍惚。你说你很喜欢那个总是一个人低头或抬头的男孩子,朴实的短袖,一把木制的吉他,黯然走到天涯。你的声音逐渐模糊,消失在茫茫的黑夜。而我问你会不会像朴树那样,带着淡淡的忧愁轻声诉说你失落的青春,你也没有回答。
这些你还记得吗?
斌,我一直都没有说我们还是孩子,不应承受这些痛楚。那些成人世界中的负担不是你我去背的。你我只是孩子,孩子的心灵只容得下快乐。真的,有时候我真不希望你去读海子听朴树,我更情愿你去听听花儿。毕竟他们张扬的是一种孩子般的天真和快乐。我只希望你能很开心地生活,像个孩子般地生活。
正如你曾经所说的,我们还不到18岁,不能接触香烟、酒精和网吧。我们只有开心地笑。
斌,忘了告诉你了。我已经戒掉了仰望天空的习惯。更多的黑夜里,我会在明亮的灯光下看书或做题。人总是要改变的。
斌,其实我们都还是孩子,你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