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味道来自那一方朴实的土地之中;
爷爷的味道来自那一碗淡香的清茗之中;
爷爷的味道来自那一杯醇厚的美酒之中;
爷爷的味道来自那一抹淡雅的墨香之中。
千年寂寞风干成一捏古茶,泡开它,需要多少秋冬春夏;泡的开唐诗宋词,泡不开秦砖汉瓦,泡的开晨钟暮鼓,泡不开驿路风沙。一捏古茶在爷爷的碗中散开了队伍,飞舞起来,旋转在水中,飘逸出沁人心脾的清香。那寄托了爷爷的味道。
春日里的花开草长;夏天里的炎炎烈日;秋风中的落叶纷纷;冬景里的白雪皑皑。固守一方土地,看着一年四季的花开花落;一天到晚的日出西归;一个季节的天阴天晴;等到了一片累累硕果。本不大的小院充满了甜的腻人的香气。苹果的绿、西瓜的红、杏儿的黄点缀的这里生意黯然。那一缕甜蜜的果香,寄托了爷爷的味道。
爷爷很普通,在茫茫人海中,很难寻找到他的身影。他没有杜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般的豪情壮志,也没有李煜“剪不断,理还乱。”一样的惆怅伤感,更没有毛泽东“一唱雄鸡天下白,万方乐奏有余闻。”似的丰功伟绩。爷爷就是很普通,爷爷只会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好。年轻时,干好工作中的任务,操持好家里的生计。退休后,养好自己的花,种好自己的树。
想起小时候,自己经常和爷爷回老家。老家离县城就几十里地,坐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可爷爷每次回老家都要登上两三个钟头的车子,况且还是一辆具有悠久历史的,会奏乐的“高级”的自行车。爷爷载着我,朝阳的光辉斜射在我们的脸上,那么温和,那么舒坦。走在乡间的小石路上,树荫铺满了整条小道,时不时的在片片树叶间滴下几滴液体。于是,我诧异的叫道:“呀,爷爷,下雨了。咋办?”“啥咋办。那是虫子的尿。”爷爷呵呵笑道。“啥?虫子尿我脸上了。”我很是气愤。“哈哈。”爷爷的笑声在树之间回荡,我也看到了爷爷镶上去的牙在阳光下闪啊闪的。
在记忆的长河中,有这么一股细流令我牢记。那就是——红烧肉
爷爷的味道还来自那一碗香喷喷的红烧肉中。每次让爷爷跟我烧肉吃,既是一种苦苦的等待,又是一种绝妙的享受。等待的是过程,享受的是结果。大清早,爷爷把各种佐料和刚赶集买来的五花肉备齐了。拿出一口砂锅来,开工了……等啊等。不晓得是自己早上吃的太少,还是肚子禁不住诱惑。总是在那里叫啊叫。“爷爷,好了么?”我开始第一次催促。“急个嘛啊。心急吃不了好肉!”爷爷一边调着火,一边说。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的催促后,终于等到一声“肉好了,端碗!”。可算是起锅了,掀开锅盖,哈喇子都想掉进去。几片肉漂浮在上面,有的还因为刚才的搅拌在旋转。像一朵朵红白相间的莲花在一汪湖泊上盛开的样子。那么诱人。还伴有花椒,大料和类似于树叶、树皮样的玩意儿,令人垂涎三尺。
爷爷斟上一杯酒,品一口酒、吃一口自己做的肉。那叫一个惬意,那叫一个舒服。肉一般会做的多,一顿吃不完。到了晚上,再拿去热热。在院子里摆上桌子,再放上几个小凳子。一边纳凉来出去一天来的燥热,一边吃着刚热好的红烧肉。抬头望天,已繁星满天。一轮明月映着这农家小院。银杏树下,我和爷爷开始畅谈。
“爷爷,啥时候咱家有机器人啊?”
“等你十五岁的时候,他就给咱家当保姆了!”
“那爷爷,天上真的有嫦娥么?”
“咋没有?我还见过呢。”
……,当时只会觉得爷爷好神啊。可今年我十五岁了,机器人终究没当上我家的保姆。
我们神采奕奕,心思早已飞去了天上,忘记了时间,碗里的肉也已经凉了半天了。月光澄澈,星星在眨着眼,在倾听我们在那里高谈阔论。月光下,倒影着我们子孙二人的喜悦。
已过花甲,爷爷走过了六十个春夏秋冬,寒来暑往,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悬在屋里的老钟早已撞掉了爷爷的牙,染白了爷爷的发,他的足迹悄悄的布满了爷爷的整个面庞。
可爷爷的味道还是那么清晰,因为它早已经封存在我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