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词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用毛笔写的“奖”字,开头写着:奖给杜仁国同学,柳河县三好学生代表大会,一九八二年八月四日,还有一个“柳河县教育局”的印章。
原本,我并不打算写这本词典,因为每当我拿起它时,总会使我想起很多陈年往事,不知从何说起。
这些年,这本现代汉语词典随我漂洋过海、“物转星移”,虽眼陈旧,但我一直都保管的很好;它是我八叔的,我很尊敬八叔,那杜仁国三个字便是我八叔的名字。
每每想起八叔,我总会有杜甫、辛弃疾那种不得志的伤感;我说不清楚是为谁伤感,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
我是八叔看着长大的,从我懂事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八叔有学问,而且写着一手好字,在学校是三好学生之类的。八叔对我向来很好;因为在我爸那辈,他是最小的,所以我通常叫他“老叔”。
老叔有几个好朋友,而他是当时被认为将来最有大发展的一个;时间慢慢过去了,他那些同学,有的外出做生意,有的继续攻读学位,惟独老叔,却情有独衷那几平米的书房,每天练毛笔字的宣纸几打几打的,有时也饮酒作诗,颇有些李白再世的味道,似乎超脱了世俗;我当时非常尊敬他。
我与老叔经常能够很默契,,我记忆最深的便是每年过年去请神送神,这都是我和老叔的工作,老叔告诉我请神时,不能回头,不能说话;于是一路上,我便紧紧的跟着八叔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这时天黑黑的,但我想,老叔一定是很严肃的。
我慢慢长大了,上完了小学便离开了故土,开始了新生活;此时,老叔也已成家了,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但是仍旧原来那样,他既没钻进政界,也没踏入商界,还是在自己的思想里、在自己的幻想里过日子。
去年,他来找我父亲,谋个工作;我想,他是堕落了;事实也的确证明了我的想法,每日每日的喝酒,与我记忆的他完全不同,他不写诗,也不练字;每天酒便是他的一切,似乎在酒中能找到自我,在酒中能摆脱理想与现实的落差;而现在,有时即便是很小的事情都搞不清楚;我在一旁看着,看着他一次次被父亲责备、被母亲劝导,他最终还是走了。听母亲说他不会再来了;此时,我心里酸溜溜的。
现在,我拿起这本词典,在我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年才华横溢的老叔;因为,我不想看到他现在的落魄,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