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你带着哭声来到了这个人世。
你来时的哭声震动了整个山村,哭出了大人们的心声,于是大人们也开始哭,但不像你哭的那样,也因为这样,村里的老人便用苦枝似的手抚摸着你的头说你聪明,说你懂事,说你一定大富大贵你想说你饿了;,但你却总是哭,你的父母也知道,可是他们也只能像你一样蹲在那儿抽泣。
那年,村里一场大旱,地里颗粒无收。
那年,你的脚步却也尾随而至。
你来时是一个春季,却一点绿色也没有,满地的绿色都进入了人们的肚子,也进入了你的肚子,你活了下来,村里人说你福大命大,选对了季节。
第二年,终于天降甘露,稀哩哗啦地下了一场大雨。你坐在搂篓里讥哩呱啦地嚷着。村里有了水,地里有了水,你的脸庞变得红润了。地里冒出一丛丛的绿色,你愣愣地看着那绿,仿佛你曾看到过它似的。
终于到了你离开父母怀抱的时候了,你光着脚丫慢慢地走便村中每一个角落,一见到某一墙角的一丛草绿,你的眼睛就攸忽地一亮,迅儿扭动你胖胖的身子向那丛草摆去,自顾自地“哈哈”“呵呵”笑个不停,惹得你忙里偷闲的父母也呵呵地笑。有时,你的父母也黯然地说:那曾是他的父母啊。
上学的年龄一晃就到了,你拽住父母的腿,说你要上学,于是家中一只下蛋的母鸡不见了,你还傻傻地说:去那儿了呢?
那些年,早饭是没得吃的,午饭是一碗黄澄澄的夹杂着一丁点玉米面的叶饭,偶尔是一两块淀粉饼。这些都是美味了,你常说,但你迷惑的是,那叶子不是绿色的吗?为什么做成饭后就变成黄色了的呢,淀粉饼不也是用玉米壳放在爱水里熬出来的吗?怎么不见了绿呢?你的母亲曾悄悄地对你说:绿色张了你的生命,留下黄澄澄的苦饭来壮实你的身体。
当目前那出一个人的学费时,你哭了,但看着你的弟弟挎着你的书包去上学时,你又开心地笑了,从此,早晨你目送弟弟去上学,晚上你扛着锄头从山上回来,当锄头磨破你的手,当背篓磨破你的肩,蹭粗你的腰时,你长大了,你长大,父母变老了,父母老了,你便一人揽下了全家的活,有时,你也感叹生命的匆匆然,但只要你看到地里的绿苗时,你便有对生命注如了一丝新的希望,抡起的锄头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成家立业后,你屹然承担起全家的生计,除了东奔西走找活外,还须将地里的庄稼伺弄好,你常对你的子女说:人的一生就是庄稼由出生到成熟的过程,农村的孩子必须得一个字“勤”。你用勤教导孩子,用俭教育孩子,用起着厚厚的老茧的手用诚实来感化孩子,你也常说:你心中总有一丛丛的绿,他们总给你希望,给你生命,你也想让孩子们心中充满绿色,充满希望。
父亲一生都在田里摸爬滚打,绿给了他一生的信念,他也对绿洒下了一生的忠诚,倾注了一生的心血,有天,父亲忽然对我们说他还想尝尝那叶饭,那淀粉饼,那可是他这一生中的美味啊。
那天,父亲最后说了一句:我想在你们身上看到绿色,看到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