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月,首先想起的是唐代诗人李建枢的那首《中秋望月》:
昨夜圆非今夜圆,却疑圆处减婵娟。一年十二度圆缺,能得几时好少年?
这是少时常用来自勉的一首诗,语言虽说不上经典精僻,可这毕竟道出了我们感慨时光流逝,叹人生短暂的共同心声,也算得上是一首心灵上的“上乘之作”。因此,趁现在记忆尚好青春正茂的时候,还是值得拿出来与大家共享的。否则,我害怕自己某一天也会跟着时代的“大同”主流,将记忆里这首仅存的“可怜兮兮”的“下里巴诗”给淡出自己的生活,让自己变成一个一无所有一无所好一无所学一无所终的赤裸裸的现在“白领”人。
有人说,喜欢诗词的人大都是一些比较缠绵怀旧感伤的“恩想者”。譬如像张炎“怕见飞花,怕听啼鹃”般的伤国忧春,岳飞“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式的无奈凄楚,吴文英“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的感己惆怅,蒋捷“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的遁世幽情,总能在好诗人自己的身上找到相关的梭影。
其实在哲学的辩证理念中,怀旧是一种近乎残忍的自虐,是一种绞碎心汁的“暴行”,我也并不喜欢这种将自己灵魂经常推向刀尖的“疾待”。福楼拜不是有句话吗:“生活就像一盏霓虹灯,有阴有明,有惑有暗。”只是出于对现代社会的无奈,和受“大同”时代下浮华的鞭笞,自己不得不经常跳往一些与霓红灯光晕相背离的“火坑”,做一些灵魂的反思,生命的诘问。尽管结果往往是自己搞得一身狼狈,肝胆俱裂,可是眼下这个类似“文化大革命”的大动荡年代做这种“得不偿失”的物质牺牲还是必要的。哪怕是在精神上的飘忽不定间找到丝毫的慰藉,也不至于在心灵上沦落成一个瞳仁干涸没有精神食粮的“遗腹子”。
钱钟书曾说过:“门许我们追求,表示欲望;窗子许我们占领,表示享受。”通过现在庭户人家里的门所看到的往往就是这么一种令人寒伧得直打哆嗦的景象:门越来越大,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窗子越来越多,眺望的人数越来越少。在功名利禄充斥着人生活的现代社会,所有的人己失去了往日爱“隔窗望月”的情怀,选择了商场匆匆疾走的奔波。就是偶尔有一个酩酊的“醉汉”对着自己家形同虚设的陌生窗户发个“酒疯”,映入眼帘的也大都是一些高耸林立的大厦,和一些让人瞳孔收缩的广告牌。“月窗漫披卷,任栏且数星”的景象只能在装载着“血腥功名”的醉汉大脑中想象;“月窗搀烛影,风叶乱琴声”,也只能在名利裹挟着暄嚣的音响产品中听到了。
宋代刘子军有这么两句诗:“明月不知道君己去,夜深还照读书窗。”按理说现代城市里的楼房越高离月亮的距离就该越近。可是现实的社况让我们不得不“欲语泪先流”。如今的明月来照的,并不是一些书声朗朗的书窗,与一些陈久醇香的几舍,而是一些夹杂着“醉汉酒气”的装潢功利,和一些能鉴定金钱金黄色纯度的电脑扫描仪。
灯红酒绿的繁华并不拒绝栖居的诗意和朗朗的读书声。可不知自己很无知的现代人足不出户,手不离门,整天都开门关门以后再开门关门,一次次的将那些瘦削的诗人夹死在了门缝中,“我们”的社会又哪来的诗意?
在月光浑浊的现代社会里为自己找上一轮属于自己的“明月”吧!因为只有“明月”才能给我们带来周国平笔下的“丰富的安静”。而不要再让天上的那轮明月徘徊在都市边缘,因办理不到一份“暂住证”而死于“非法移民”的“排外”之中。